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愛奔物資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崇明區(qū)。
　　法定代表人：黃琴，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文鈞，上海普世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南通一建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南通市。
　　法定代表人：葛玉蘭，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蔣有田，男。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太倉中南世紀城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太倉市。
　　法定代表人：耿旻黎，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莫蘭蘭，女。
　　上訴人上海愛奔物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愛奔公司)、上訴人南通一建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通一建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太倉中南世紀城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太倉中南公司)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崇明區(qū)人民法院(2019)滬0151民初319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0年1月13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愛奔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改判支持其一審全部訴訟請求。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一、結合愛奔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太倉中南公司于2016年5月5日簽訂的《材料款項結算與給付協(xié)議》(以下簡稱《三方協(xié)議》)及《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掃尾糾紛調解協(xié)調會會議紀要》及其他相關證據(jù)，應當認定太倉中南公司在本案中的法律地位屬于債的加入而非第三人代為履行。1.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規(guī)定，第三人代為履行這一約定的作出方應為債權債務的當事人，第三人不直接參與該意思表示的形成過程。本案《三方協(xié)議》的簽訂中，太倉中南公司為協(xié)議的丙方，且在協(xié)議中承諾于2016年8月31日前付清結欠款項，其并非獨立于該份《三方協(xié)議》之外的第三人，太倉中南公司簽訂《三方協(xié)議》即屬于債的加入。此外，太倉中南公司的付款承諾是其真實意思表示，該承諾的履行與太倉中南公司在本案中的法律地位無關，其已經實際履行部分結欠款項，表明其認可受《三方協(xié)議》的約束，應當按約履行付款義務。2.太倉市住建局、信訪局、人社局、太倉中南公司、南通一建公司于2018年1月10日參加并形成的《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掃尾糾紛調解協(xié)調會會議紀要》中，明確了太倉中南公司需對已確認的農民工工資和材料款確定付款時間節(jié)點。本案款項結欠時間為2016年5月5日，屬于上述會議紀要中“已確認的農民工工資和材料款”，太倉中南公司應當對本案款項承擔直接付款義務。二、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應當向愛奔公司連帶支付違約金。1.根據(jù)《鋼材供貨合同》第十條，南通一建公司逾期不付清貨款的，視為違約，應當另行向愛奔公司支付未付清款項的日利率萬分之五的違約金。此處的“另行”表明違約金與欠款利息不存在混同，應當另行計算和支付。2.一審判決認為支付違約金的前提是合同不能履行需要終止，而本案中愛奔公司的合同義務已經履行完畢，故不存在支付違約金的情形。根據(jù)《三方協(xié)議》第五條，因該工程后續(xù)施工的需要，南通一建公司要求愛奔公司繼續(xù)供應鋼材的，愛奔公司必須及時供給。該約定表明，在簽訂《三方協(xié)議》后，愛奔公司仍可能繼續(xù)向南通一建公司供應鋼材，《鋼材供貨合同》并未終止履行，之后由于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未按約支付結欠款項，導致合同被迫終止履行，故應當由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承擔違約責任。
　　南通一建公司辯稱，不同意愛奔公司提出的要求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承擔連帶付款義務的上訴請求。本案不符合債的加入的法律特征，債的加入是指第三方加入到原有債權債務關系，與債務人共同承擔債權人的債務，而原債務人不脫離原債務關系，第三人加入債務要有與原債務人共同承擔債務的明確意思表示。本案中，《三方協(xié)議》第二條約定，太倉中南公司代為南通一建公司支付給愛奔公司的款項，視為太倉中南公司已支付給南通一建公司等額工程款。同時三方商定，本協(xié)議項下的結欠款項在2016年8月31日前由太倉中南公司代為付清。故本案不存在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共同向債權人愛奔公司承擔債務的意思表示?！度絽f(xié)議》第七條約定，該項工程不再存在其他債權債務關系或經濟糾紛，表明南通一建公司脫離了原有的債權債務關系。
　　南通一建公司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將本案發(fā)回重審或者改判由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貨款及逾期利息。2.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由愛奔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承擔。事實與理由：一、一審判決事實認定錯誤?！度絽f(xié)議》是一份完整的債務轉移合同，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四條規(guī)定的“免責的債務承擔”確認。本案中通過簽訂《三方協(xié)議》，經債權人愛奔公司同意，南通一建公司的原有債務已經全部轉移給太倉中南公司。本案符合債務轉移的四個特征：1.債務可以轉移，且不屬于必須由當事人親自履行的債務。《三方協(xié)議》第一條約定，截止本協(xié)議簽訂之日南通一建公司結欠愛奔公司鋼材款計2,146,327.75元，表明本案轉移的債務種類及數(shù)額明確，且無需當事人親自履行。2.經債權人同意，這是債務轉移成立的必要條件。《三方協(xié)議》第八條約定，本協(xié)議經南通一建公司、愛奔公司、太倉中南公司三方簽字蓋章后生效，三方公司已均在該協(xié)議上加蓋公章，法定代表人也均在該協(xié)議簽字，足以表明本案債務轉移已經債權人同意。3.轉移之前的合同關系消滅，轉移之后的合同關系產生。《三方協(xié)議》第七條約定，南通一建公司與愛奔公司就該項工程僅此本協(xié)議項下的結欠款項，不再存在其他債權債務關系或經濟糾紛，表明《三方協(xié)議》已作為新的合同關系產生，原債務人南通一建公司已從原債權債務關系中退出。4.合同主體已經變更，太倉中南公司成為合同當事人?！度絽f(xié)議》第二條約定，本協(xié)議項下的結欠款由太倉中南公司代為付清，表明太倉中南公司為新的債務人。二、一審判決適用法律錯誤，本案不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三、應當調整本案違約金及利息計算方式。由于債務已經轉移，《鋼材供貨合同》在本案中已無法律約束力，該合同關于違約金與利率的約定無需適用于原債務人南通一建公司。
　　愛奔公司辯稱，一、關于三方的法律關系認定，考慮到南通一建公司目前經營狀況存在困難，而太倉中南公司具備履行生效判決的能力，故關于南通一建公司主張的債務承擔的觀點，不再予以駁斥，請求法院依法認定。二、關于違約金的計算和承擔問題，《三方協(xié)議》并未約定《鋼材供貨合同》不再具有效力，在《鋼材供貨合同》并未違反法律有關效力規(guī)定的情形下，應當認定《鋼材供貨合同》中的違約金條款繼續(xù)有效。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未依照《三方協(xié)議》約定付清結欠款項，符合《三方協(xié)議》第八條約定的違約行為，應當依照《鋼材供貨合同》的約定支付違約金。
　　太倉中南公司辯稱，不同意愛奔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的上訴請求。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一、同意一審判決關于太倉中南公司的法律地位為第三人代為履行的認定。南通一建公司作為涉案項目的承包方，未能及時付款導致工程進度受到影響，太倉中南公司作為發(fā)包人為保證項目工程施工不受影響才同意在滿足《三方協(xié)議》第二條的前提下代為付款。1.關于愛奔公司提出的債的加入的主張。首先，一方法律地位的認定，應當結合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而非片面依據(jù)是否在《三方協(xié)議》上簽字，是否由債權人與原債務人同意來認定。其次，《三方協(xié)議》第二條明確約定，太倉中南公司同意代為支付的前提為：(1)太倉中南公司對于南通一建公司已達到工程付款節(jié)點，表明若太倉中南公司不存在應付未付款，可以拒絕代為支付。(2)南通一建公司給付愛奔公司材料款的計劃應報經太倉中南公司同意，表明太倉中南公司可以拒絕代為支付。(3)南通一建公司向太倉中南公司開具委托付款書及工程發(fā)票，表明太倉中南公司仍是代為支付，并未突破三方各自原本的法律關系。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750,000元的前提是南通一建公司履行了上述委托付款的手續(xù)，佐證了太倉中南公司的地位為第三人代為履行。再次，愛奔公司先向南通一建公司申請付款，再由南通一建公司向太倉中南公司申請委托付款的順序，也不符合債的加入的履行模式。2.關于南通一建公司提出的債務轉移的主張。首先，《三方協(xié)議》第七條的約定僅能體現(xiàn)雙方的結算情況，約束的是南通一建公司與愛奔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無關。其次，《三方協(xié)議》第二條解釋了太倉中南公司同意第三人代為履行是由于其與南通一建公司存在應付未付的工程節(jié)點款項可以進行抵扣，并非無條件代南通一建公司進行清償。該條款也明確約定了太倉中南公司屬于“代為付清”，不存在債的加入的意思表示。再次，南通一建公司在一審中提供的兩份會議紀要也證明了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付款的前提是南通一建公司出具委托付款手續(xù)，履行的是代付義務。最后，《關于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工程若干事項的會議紀要》第4.3條約定，民工工資和材料款的代付，南通一建公司應將勞動分包、材料采購、機械租賃等合同及資料報送給太倉中南公司交第三方審計機構進行審計后，進行委托付款。太倉中南公司要求查看送貨單及《鋼材供貨合同》復印件的目的即在于審核南通一建公司提供的涉案材料款的給付計劃，而非債務轉移行為。二、同意一審判決對于逾期付款利息的認定?！朵摬墓┴浐贤返谑畻l約定的是不可抗力、自然災害等合同不能履行的情況，并未約定逾期付款違約金，本案不應適用。據(jù)此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愛奔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欠款1,396,327.75元；2.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以1,396,327.75元為基數(shù)，按照日萬分之五計算，自2016年9月1日起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的違約金；3.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以1,396,327.75為基數(shù)，按照日萬分之五計算，自2016年9月1日起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的欠款利息；4.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承擔本案的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4年8月6日，南通一建公司(甲方，需方)與愛奔公司(乙方，供方)簽訂《鋼材供貨合同》，合同約定，南通一建公司在太倉中南世紀城地塊項目工程建設需要，向愛奔公司購買建筑用鋼材。雙方就鋼材結算價格、用量、付款方式、質量驗收等做了約定。
　　2016年5月5日，南通一建公司(甲方)、愛奔公司(乙方)、太倉中南公司(丙方)簽訂了《三方協(xié)議》。協(xié)議第一條，依據(jù)愛奔公司提供的南通一建公司太倉中南世紀錦城項目工地鋼材送貨單及項目財務提供的結算明細單，并經雙方確認，截止本協(xié)議簽訂之日南通一建公司結欠愛奔公司鋼材款計2,146,327.75元(不含稅)；第二條，結欠款項的給付，按照太倉中南世紀錦城項目工程合同后續(xù)付款節(jié)點分期給付，原則上按照所有材料款(包括租賃費)的同等付款比例分期安排給付計劃，直至該結欠款項全部付清。南通一建公司給付愛奔公司的款項均由南通一建公司以委托付款的方式交太倉中南公司代為支付。同時南通一建公司給付愛奔公司材料款的計劃應報經太倉中南公司同意后方可開具委托付款手續(xù)。太倉中南公司依據(jù)南通一建公司開具的委托付款書及工程發(fā)票后十日內將其款項代付給愛奔公司。太倉中南公司代為南通一建公司支付給愛奔公司的款項，視為太倉中南公司已支付給南通一建公司等額工程款。同時三方商定，本協(xié)議項下的結欠款在2016年8月31日前由太倉中南公司代為付清；第三條，南通一建公司出具委托付款手續(xù)且太倉中南公司代為支付后，即視同等額材料款項已給付愛奔公司。
　　2016年7月11日，南通一建公司委托太倉中南公司向愛奔公司支付750,000元。后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均未再向愛奔公司付款。
　　2016年12月3日，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簽署了《關于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工程若干事項的會議紀要》，雙方就南通一建公司承建的太倉中南公司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1、2、3、5、7、11、12#樓及商業(yè)、地庫工程竣工驗收、結算與款項給付及工期等相關事項進行了會商，并達成一致意見。紀要4.2條，2016年4月-8月期間，南通一建公司、太倉中南公司與材料商(出租商)簽訂的《三方協(xié)議》，太倉中南公司同意按此簽署的協(xié)議履行。
　　2018年1月10日，太倉市住建局、信訪局、人社局、太倉中南公司、南通一建公司在太倉市建筑管理處會議室就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掃尾糾紛事宜進行協(xié)商，《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掃尾糾紛調解協(xié)調會會議紀要》第二條，太倉市住建局明確要求太倉中南公司執(zhí)行太倉中南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于2016年12月3日簽署的《關于太倉中南世紀城項目工程若干事項的會議紀要》，太倉中南公司應于一周內對代付工作給予明確答復，已確認的農民工工資和材料款確定付款時間節(jié)點，未確認的其他款項由南通一建公司負責處理。
　　另查明，至一審庭審之日，太倉中南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就工程款仍在訴訟階段。
　　一審法院認為，在解決本案爭議焦點之前，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南通一建公司與愛奔公司之間的鋼材供貨合同關系。南通一建公司對于《鋼材供貨合同》上的印章不予認可，也否認授權他人與愛奔公司簽訂鋼材買賣合同，但承認《鋼材供貨合同》中甲方委托代理人陳衛(wèi)是其公司員工，是其公司在太倉中南世紀城施工現(xiàn)場負責人，并且對《三方協(xié)議》的真實性予以認可。一審法院認為，盡管南通一建公司對《鋼材供貨合同》的真實性予以否認，但《三方協(xié)議》正是基于愛奔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之間的鋼材供貨合同關系而簽訂，在《三方協(xié)議》中，南通一建公司已確認與愛奔公司之間的鋼材供貨關系及結欠金額，而本案愛奔公司主張的貨款金額也是基于《三方協(xié)議》所確定。故一審法院對愛奔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之間的鋼材供貨關系予以確認。
　　本案的爭議焦點一，《三方協(xié)議》中南通一建公司與太倉中南公司所處的法律地位。愛奔公司認為，太倉中南公司在《三方協(xié)議》中的法律地位屬債的加入，應與南通一建公司共同承擔付款義務。南通一建公司認為，太倉中南公司在《三方協(xié)議》中的法律地位屬債務轉移，案涉款項支付義務應由太倉中南公司承擔。太倉中南公司則認為，其在《三方協(xié)議》中的法律地位僅屬第三人代為履行，愛奔公司無權利向太倉中南公司主張權利。就此，一審法院分析如下，首先，債的加入是指第三人與債權人、債務人達成三方協(xié)議或第三人與債權人達成雙方協(xié)議或第三人向債權人單方承諾由第三人履行債務人的債務，但同時不免除債務人履行義務的債務承擔方式。即原債務人并不脫離債務關系，而第三人又加入了債務關系，與債務人共同承擔債務。債務加入的法律后果是第三人承擔債務，原債務人并不消滅債務。其次，債務轉移是指債務人將合同的義務全部或者部分轉移給第三人，由第三人取代原債務人承擔全部債務，從而使原債務人脫離原債權債務關系。但債務轉移必須經債權人同意。再則，第三人代為履行是指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的，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債務人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第三人代為履行并沒有發(fā)生債的轉讓，其法律后果是第三人沒有成為合同關系的主體，不是合同當事人，只是債務人的債務履行輔助人。如果第三人沒有履行債務或履行債務不適當，只能由債權人向債務人請求履行，不能強制第三人履行。
　　本案中，《三方協(xié)議》約定，南通一建公司給付給愛奔公司的款項均由南通一建公司以委托付款的方式交太倉中南公司代為支付。南通一建公司給付材料款的計劃應報經太倉中南公司同意后方可開具委托付款手續(xù)。太倉中南公司依據(jù)南通一建公司開具的委托付款書及工程發(fā)票后十日內將其款項代付給愛奔公司。就協(xié)議內容看，對南通一建公司結欠愛奔公司的債務，太倉中南公司并沒有明確的債務加入的意思表示。愛奔公司亦沒有免除南通一建公司債務的意思表示，太倉中南公司同意代付亦非同意承擔南通一建公司的債務，故本案既不符合債的加入的法律特征，亦不符合債務轉移的法律特征。分析本案，《三方協(xié)議》中明確約定太倉中南公司是根據(jù)南通一建公司的委托代南通一建公司支付款項，更符合第三人代為履行的特征。故愛奔公司要求太倉中南公司承擔共同付款義務的訴請，無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一審法院不予支持。太倉中南公司作為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時，仍應當由債務人南通一建公司向債權人愛奔公司承擔付款義務。
　　爭議焦點二，違約金及利息的計算?！度絽f(xié)議》約定南通一建公司委托太倉中南公司付清款項的截止日期為2016年8月31日，該約定效力及于南通一建公司。同時《鋼材供貨合同》第七條約定，愛奔公司同意工程開始后每滿300萬元貨款(或45天)為結算周期并在7日內全部結清，以此類推至結構封頂，結構封頂后2個月內全部結清余款(其中首次以滿500萬元支付300萬元，余款200萬元加息結算，余款200萬元在90日內付清并以日利率萬分之五計息)。現(xiàn)南通一建公司未能在2016年8月31日之前付清款項，則愛奔公司有權要求南通一建公司按照合同約定支付逾期利息，愛奔公司就利息的計算方法并無不當，一審法院予以支持。關于違約金的主張，愛奔公司所依據(jù)的是《鋼材供貨合同》第十條，該條款所對應的是因不可抗力、自然災害等合同不能履行需要終止的情形，本案中愛奔公司就合同義務已履行完畢，故不存在上述情形。對愛奔公司違約金的主張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一審法院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六十五條、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六十一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南通一建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愛奔公司貨款1,396,327.75元；二、南通一建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支付愛奔公司逾期利息(以1,396,327.75元為基數(shù)，自2016年9月1日起至判決生效之日止，按日萬分之五計算)；三、愛奔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求不予支持。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一審案件受理費減半收取計8,683元，由南通一建公司負擔。
　　本院經審理查明，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案二審中的爭議焦點為太倉中南公司在《三方協(xié)議》中的法律地位問題。
　　本院認為，首先，債的加入是指第三人加入到原有債權債務關系，與原債務人共同承擔對債權人的債務，而原債務人不脫離原債權債務關系，第三人加入債務要有第三人與原債務人共同承擔債務的明確意思表示。本案中，根據(jù)《三方協(xié)議》第二條的約定，南通一建公司以委托付款的方式交太倉中南公司代為支付，兩次會議紀要中也均明確寫明太倉中南公司為“代付”，太倉中南公司并沒有與南通一建公司共同承擔債務的明確意思表示，本案不符合債的加入的法律特征。其次，《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十四條規(guī)定，債務人將合同的義務全部或者部分轉移給第三人的，應當經債權人同意。故債務轉移需要由債權人同意免除原債務人的債務，而由第三人承擔原債務人的債務，從而使原債務人脫離原債權債務關系。本案中，三方蓋章并由法定代表人簽字只能表明對于《三方協(xié)議》約定的委托代付事宜進行確認，債權人愛奔公司并沒有免除南通一建公司債務的明確意思表示，太倉中南公司同意“代付”并非同意承擔南通一建公司的債務，本案不符合債務轉移的法律特征。再次，第三人代為履行是指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而原有的債權債務關系仍繼續(xù)保持，并沒有發(fā)生債的轉讓?！度絽f(xié)議》第二條約定，南通一建公司給付給愛奔公司的款項均由南通一建公司以委托付款的方式交太倉中南公司代為支付。南通一建公司給付材料款的計劃應報經太倉中南公司同意后方可開具委托付款手續(xù)。太倉中南公司依據(jù)南通一建公司開具的委托付款書及工程發(fā)票后十日內將其款項代付給愛奔公司。同時，兩次會議紀要中明確寫明太倉中南公司為“代付”，南通一建公司為“委托付款”，本案中并沒有發(fā)生債的轉讓，只是在委托付款手續(xù)齊備的前提下由太倉中南公司代為付款，原有的債權債務關系仍繼續(xù)存在，故本案符合第三人代為履行的法律特征，太倉中南公司在《三方協(xié)議》中的法律地位應為第三人代為履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五條規(guī)定，當事人約定由第三人向債權人履行債務，第三人不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債務人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本案中，太倉中南公司作為第三人未向債權人愛奔公司付清結欠款項的，仍應由債務人即南通一建公司支付剩余貨款，太倉中南公司無需承擔付款責任。
　　關于違約金與利息的計算問題。根據(jù)《鋼材供貨合同》第十條，合同履行中因不可抗力、自然災害等導致合同不能履行的，由雙方協(xié)商解決，如協(xié)商后需要終止合同的，南通一建公司應在合同終止五日內結清已經交易的全部鋼材款，逾期不付清貨款的，視為違約，應當另行向愛奔公司支付未付清款項的日利率萬分之五的違約金，直至付清為止。故支付違約金的條件是合同履行中因不可抗力、自然災害等導致合同不能履行需要終止，且逾期不付清貨款，本案不存在上述合同不能履行需要終止的情形，支付違約金的條件不能成立，本院對于愛奔公司要求支付違約金的主張不予支持。同時，由于債務人南通一建公司未按期向債權人愛奔公司支付貨款，一審判決依據(jù)《鋼材供貨合同》要求南通一建公司支付逾期付款利息的計算方式并無不當，本院予以認同。
　　綜上所述，一審認定事實清楚，判決并無不當。上訴人愛奔公司與南通一建公司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7,367元，由上訴人上海愛奔物資有限公司負擔8,683.5元，上訴人南通一建集團有限公司負擔8,683.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法官助理　　賈佳秀

審判員：楊怡鳴

書記員：莊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