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住所地：高陽縣興陽路。
法定代表人孟紅振，校長。
委托代理人郭保國，河北興陽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劉某某，學生。
法定代理人劉斌，汽車維修技師。系劉某某之父。
委托代理人劉斌，河北榜端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王天某，出生，學生。
法定代理人王召，農(nóng)民。
委托代理人宋慶豐，河北興陽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高陽縣東街小學因生命權、健康權、身體權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高陽縣人民法院（2014）高民初字第844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高陽縣東街小學的委托代理人郭保國，被上訴人劉某某的法定代理人劉斌、委托代理人劉斌，被上訴人王天某的委托代理人宋慶豐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查明，原告與被告王天某系高陽縣東街小學學生。2012年12月2日課間休息時，原告劉某某與被告王天某在操場上玩摔跤游戲，劉某某被王天某摔倒在地，導致其面部擦傷，門牙磕損。后原告到高陽縣陳民口腔醫(yī)院及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就診治療，診斷為上齒兩顆門牙一顆掉落一顆折斷。原告支付醫(yī)療費309元。通過調取的高陽縣東街小學錄像顯示，事發(fā)的課間休息時，院內多處發(fā)生學生動手嬉鬧的場面。經(jīng)我院對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有關后續(xù)治療費的診斷證明書進行調查，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認為，原告受傷折斷的牙齒需拔除，連同另一掉落的牙齒進行十八歲前臨時性修復和十八歲后永久性植牙，臨時性修復需每三個月更換全瓷假牙一次，每次300元，等十八歲牙床停止生長后進行永久性植牙，牙齒材料和醫(yī)療費用有從兩三千元、五六千元、一萬元至幾萬元等不同價格。另查明，高陽縣東街小學通過制定德育工作計劃、學生一日常規(guī)細則及課間值班表等活動對學生進行了安全教育。上述事實有病歷手冊、診斷證明、庭審筆錄等予以證實。
原審法院認為，原告劉某某與被告王天某課間在學校操場上玩摔跤游戲時，原告被摔倒在地致面部擦傷、牙齒被磕損的事實，有高陽縣東街小學出具的證明、監(jiān)控錄像資料、診斷證明、病歷手冊等相關材料證實，本院予以確認。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三十八條的規(guī)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在幼兒園、學?；蛘咂渌逃龣C構學習、生活期間受到人身損害的，幼兒園、學?；蚱渌逃龣C構應當承擔責任，但能夠證明盡到教育、管理職責的，不承擔責任。本案原告劉某某與被告王天某事發(fā)時均系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原告受到的損害是在原被告在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學習期間造成的，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應當承擔責任。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雖進行了必要的安全義務教育，但原被告作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對教育活動認知能力差，不能完全預測行為的后果，學校監(jiān)控錄像顯示課間有多起學生打鬧卻無管理人員看管并制止，故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雖進行了教育之責但未盡管理之責，應當對原告的損害承擔賠償責任。
原告受傷后到陳民口腔及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就診，共實際發(fā)生醫(yī)療費用309元，有上述兩醫(yī)院的門診病歷、診斷證明及收費票據(jù)證實，證據(jù)充足，本院予以認定；原告主張后續(xù)治療費48000元，按照原告的傷情屬于功能恢復發(fā)生的必然費用，可以一并主張。損傷的牙齒屬于恒牙，不能再生，原告主張進行植牙恢復功能應屬合理。但原告提交的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出具的診斷證明雖有后續(xù)治療費總額，但未具體明確總額的由來和合理價位，經(jīng)本院調查，該損傷的牙齒確需在十八歲前后進行不同治療，主要在十八歲后的牙齒材料費用存在差異，在2000元到幾萬元區(qū)間，應當按照普通適用原則合理確定，本院確定每顆牙齒的植牙修復費用為10000元，原告十八歲前臨時性鑲牙每三個月300元費用，從事發(fā)至十八周歲止共更換38次，治療費用為11400元，故本院確認后續(xù)治療費共計31400元。原告主張護理費900元，有其工作單位的工商登記信息及所在單位出具的收入減少的證明予以證實，原告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其治療需有人陪同，故其主張護理費900元合情合理，本院予以認定；原告主張的交通費800元，雖無票據(jù)支持，但原告治療過程中往返治療場所檢查醫(yī)治需支付必要的交通費，結合原告的傷情及往返治療地點的次數(shù)，本院認為300元為宜；原告在庭審中當庭撤回對住院伙補和營養(yǎng)費的主張，本案不再審理；原告主張的精神撫慰金10000元。原告為已換過乳牙的少年，事故受損牙齒為不可再生的恒牙，該損傷對其飲食及容顏有一定影響，且治療周期較長，治療過程痛苦，對其精神造成了一定的損害，故本院支持原告精神撫慰金3000元。上述賠償數(shù)額共計35909元。
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六條、第三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第二十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于判決生效后二日內賠償原告劉某某醫(y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精神撫慰金共計35909元。二、被告王天某不承擔賠償責任。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案件受理費1300元，由原告劉某某負擔522元，被告高陽縣高陽鎮(zhèn)東街小學負擔778元。

本院認為，關于賠償主體的確定問題，依據(jù)《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三條、《侵權責任法》第三十二條關于監(jiān)護人承擔侵權民事責任的規(guī)定，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其監(jiān)護人依法是當然的賠償主體。最高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確定了學校等教育機構對未成年學生的教育、管理和保護職責，并承擔與其過錯相適應的賠償責任，《侵權責任法》第三十八條進一步針對在校學習、生活期間受到人身傷害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將教育機構是否盡到教育、管理職責作為是否承擔民事責任的標準，并對其實行過錯推定。即學校等教育機構雖對在校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沒有監(jiān)護職責，但當其不能證明自己已盡到教育、管理責任時，就會成為本案另一責任承擔主體。本案中，劉某某及王天某均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致劉某某受傷的直接侵害人為王天某，作為致害人的監(jiān)護人應承擔無過錯責任。但劉某某是在東街小學學習、生活期間受到傷害，無論對加害人還是受害人，東街小學均有教育、管理和保護的義務。上訴人雖制訂了校園安全的規(guī)章制度，但未有效實施履行，對學生課間活動中的安全隱患未及時發(fā)現(xiàn)、制止，在傷害事件發(fā)生后未積極救治并通知家長。上訴人東街小學未能充分履行以上義務，是導致本案傷害事故發(fā)生的主要原因，主觀過錯較大，應對傷害后果承擔主要賠償責任，王天某的監(jiān)護人應承擔次要責任，以80%和20%的比例為宜。一審判令上訴人東街小學承擔全部賠償責任，顯屬不當，應予糾正。上訴人東街小學稱其已盡到了法定職責，不應承擔賠償責任，理據(jù)不充分，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護理費，由于被上訴人劉某某受傷時年僅八歲，缺乏生活自理能力，其受傷后雖未住院治療，但就醫(yī)、休養(yǎng)均需家長陪護照顧，一審法院支持其900元護理費，符合相關法律規(guī)定及客觀實際，并無不當。關于精神撫慰金，受害人劉某某的傷情沒有評定傷殘等級，但結合其尚處幼年，傷情治療時間長、次數(shù)多、痛苦較大，對其飲食起居等均有重要影響，可以認定其遭受的精神損害屬于“造成嚴重后果”的情形。后續(xù)治療費是指對損傷經(jīng)治療后體征固定而遺留功能障礙確需再次治療的或傷情尚未恢復需二次治療所需要的費用，根據(jù)最高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的規(guī)定，根據(jù)醫(yī)療證明或者鑒定結論確定必然發(fā)生的費用，可以與已經(jīng)發(fā)生的醫(yī)療費一并予以賠償。一審中各方當事人對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陳民口腔門診的診斷證明、病歷卡等進行了質證，以上診斷證明對劉某某的傷情、暫行治療方案、后續(xù)治療建議及費用進行了明確。為了對費用總額的由來及合理價位進一步核實，一審法院對出具診斷證明的保定市第一中心醫(yī)院的醫(yī)師進行了詢問，作為確定后續(xù)治療費用的參考。二審中，上訴人東街小學對該詢問筆錄也進行了質證，雖對其不予認可，但未能提供充分有效的證據(jù)予以反駁。一審法院綜合考慮傷者的治療需要、材料費用的差異，按照普通適用性的標準，確定后續(xù)治療的具體數(shù)額，并與已發(fā)生的費用一并支持，符合相關法律規(guī)定，減少了當事人訴累，程序及實體并無不當。上訴人東街小學提出的具體賠償項目、數(shù)額及程序問題，理據(jù)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是否追加保險公司的問題，上訴人東街小學一審中未提供校方責任險保險單，也未在法定期限內要求追加保險公司作為被告參加訴訟，一審未予追加并無不當，上訴人可在承擔賠償責任后，依據(jù)保險合同關系另行解決。上訴人的該項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將河北省高陽縣人民法院（2014）高民初字第844號民事判決第一項即“一、被告高陽縣東街小學于判決生效后二日內賠償原告劉某某醫(y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精神撫慰金共計35909元”，變更為上訴人高陽縣東街小學于判決生效后二日內賠償被上訴人劉某某醫(y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精神撫慰金共計28727.2（35909元×80%）元；
二、將河北省高陽縣人民法院（2014）高民初字第844號民事判決第二項即“二、被告王天某不承擔賠償責任”，變更為被上訴人王天某的監(jiān)護人于判決生效后二日內賠償被上訴人劉某某醫(y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精神撫慰金共計7181.8（35909元×20%）元。被上訴人王天某如有財產(chǎn)，從其本人財產(chǎn)中支付賠償費用，不足部分，由其監(jiān)護人賠償；
三、駁回被上訴人劉某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1300元，由被上訴人劉某某負擔522元，上訴人高陽縣東街小學負擔622.4元，被上訴人王天某負擔155.6元；二審案件受理費1300元，由上訴人高陽縣東街小學負擔1040元，被上訴人王天某負擔26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張曉靜 代理審判員　　張亞男 代理審判員　　安晨曦

書記員：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