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
曹強（河北甲信律師事務所）
劉艷春（北京中通策成律師事務所）
邢臺技師學院
陳英可（河北正揚時代律師事務所）
范彥芳（河北洋溢律師事務所）
張懷民

申請再審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邢臺市橋西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福偉，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曹強，河北甲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劉艷春，北京市中通策成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邢臺技師學院。住所地邢臺市橋東區(qū)。
法定代表人:荀鳳元，學院院長。
委托代理人:陳英可，河北正揚時代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范彥芳，河北洋溢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原告:河北愛晚紅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邢臺市橋西區(qū)。
法定代表人:張忠方，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曹強，河北甲信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張懷民，公司法律顧問。
申請再審人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簡稱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因與被申請人邢臺技師學院、原審原告河北愛晚紅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簡稱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本院（2013）冀民一終字第171號民事判決，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最高人民法院于2014年5月26日作出（2013）民申字第2311號民事裁定，指令本院再審本案。本院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和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的共同委托代理人曹強，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劉艷春，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張懷民，邢臺技師學院的委托代理人陳英可、范彥芳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2012年10月16日，一審原告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起訴至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稱，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在2008年9月26日邢臺市土地儲備中心舉辦的國有土地使用權掛牌出讓中，以2300萬元競得編號為（2008）10號地塊的國有土地使用權。成交確認書約定，因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正在注冊房地產開發(fā)公司，土地手續(xù)以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名稱辦理。該宗土地原為被告教學用地，為交接方便，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于同日作為乙方與作為甲方的被告簽訂了《土地交接合同》，約定甲乙雙方確認本地塊由雙方直接交接。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由甲方（被告）在2009年11月30日將該宗土地向乙方（原告）交付。如不能按時交接，甲方須向乙方支付違約金，并約定了違約金的計算方法。合同同時約定，如甲方在2010年5月1日前仍不能交地，自2010年5月1日起，每日按成交價的千分之三向乙方支付違約金。合同簽訂后，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于2008年11月15日注冊成立。被告在約定的時間內，一直不交付土地，致使原告對該宗土地無法開發(fā)利用。經原告多次催促，直至2010年10月22日，被告才交付該宗土地，逾期長達325天。原告認為，被告拖延交付土地已經嚴重違反了《土地交接合同》的約定，應當依法承擔違約責任，并應賠償原告因無法按時取得土地并開發(fā)利用而造成的經濟損失1247，1750元。
愛晚紅某投資公司與邢臺市國土資源局在（2008）10號地塊掛牌出讓中簽訂《成交確認書》，在掛牌出讓中明確要求由邢臺技師學院直接向競得人交付土地。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作為競得人，按照出讓須知的要求，在與出讓方簽定《成交確認書》的當日，又與邢臺技師學院簽訂《土地交接合同》。且《成交確認書》中明確約定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正在注冊房地產開發(fā)公司，土地手續(xù)以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名稱辦理。邢臺市國土資源局于2008年12月11日與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簽訂《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且經審理查明，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系河北愛晚紅某投資有限公司變更而來，其權利、義務應由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承擔。在實際交地過程中，邢臺技師學院也是直接向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交付土地，當時邢臺技師學院也并未提出異議。綜上，本案的當事人訴訟主體資格均適格。
邢臺技師學院是否構成違約問題。
邢臺技師學院與邢臺市國土資源局簽訂的《技校土地收購協(xié)議》中約定邢臺技師學院于2008年6月30日前向邢臺市國土資源局交付土地。在（2008）10號地塊掛牌出讓中，要求由邢臺技師學院直接向競得人交付土地。根據(jù)土地出讓的相關規(guī)則，出讓土地應由土地出讓方直接向競得人交付，雖然在（2008）10號地塊出讓中約定由原土地使用權人直接向競得人交付土地，但該行為并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guī)定?！冻鲎岉氈芬?guī)定邢臺技師學院應在2009年11月30日向競得人交付土地。且邢臺技師學院也與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簽訂了《土地交接合同》，約定邢臺技師學院應于2009年11月30日交付土地給競得人。邢臺技師學院作為訴爭土地的原使用權人，按時交付土地是其義務。無論是《技校土地收購協(xié)議》，還是《土地交接合同》約定的交地時間，邢臺技師學院均未依約交付土地，直到2010年10月22日才將土地交付給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邢臺技師學院的行為已構成違約，并應承擔違約責任。
二原告主張的損失是否應予支持的問題。
《土地交接合同》對邢臺技師學院逾期交付土地明確了違約金。約定違約金分段計算:1、2010年5月1日前的違約金。違約金＝成交價×違約天數(shù)×與違約天數(shù)相同的同期貸款利率。2、2010年5月1日至實際交付日（2010年10月22日）的違約金。違約金＝成交價×3‰×違約天數(shù)。關于成交價應如何認定。二原告主張成交價為土地出讓價款2300萬元。邢臺技師學院辯稱成交價應按土地收儲價格計算。因本案系土地出讓過程中發(fā)生的爭議，本案訴爭土地的出讓價款為2300萬元，故對邢臺技師學院以土地收儲價格作為成交價的主張，本院不予采信，成交價應以出讓價格2300萬元計算。違約期間為2009年12月1日至2010年10月21日，共計325天，合同約定的違約金＝2300萬元×4.05%×5個月＋2300萬元×3‰×174天＝1247.175萬元。邢臺技師學院辯稱即使支付違約金每日3‰的約定數(shù)額較高應予調整，但未舉出相應的證據(jù)。本案《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中約定:“由于出讓人未按時提供出讓土地而致使受讓人本合同項下宗地占有延期的，每延期一日，出讓人應當按受讓人已支付的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價的1‰向受讓人給付違約金。土地使用年期自實際交付土地之日起算?！北驹赫J為，雖《土地交接合同》簽訂時間早于《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但《土地交接合同》只約定了邢臺技師學院替代邢臺市國土資源局交付土地的義務，相對《國有建設用地使用權出讓合同》而言性質是從合同，最終確定的違約金應不超過主合同的約定，故邢臺技師學院應支付違約金不超過按出讓價款每日1‰計算的違約金，即違約金＝2300萬元×1‰×325天＝747.5萬元。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不是《土地交接合同》的相對方，其主張損失沒有依據(jù)，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依《土地交接合同》主張損失應予支持。本案二原告同意調解，被告不同意調解，故本案無法調解。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 ?、第七十六條 ?、第一百一十四條 ?之規(guī)定，作出（2012）邢民四初字第5號民事判決:一、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被告邢臺技師學院給付原告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經濟損失747.5萬元。二、駁回原告河北愛晚紅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邢臺技師學院負擔。
愛晚紅某投資公司、邢臺技師學院均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上訴稱，《土地交接合同》約定了約定違約金分段計算:1、2010年5月1日前的違約金。違約金＝成交價×違約天數(shù)×與違約天數(shù)相同的同期貸款利率。2、2010年5月1日至實際交付日（2010年10月22日）的違約金。違約金＝成交價×3‰×違約天數(shù)。按照該約定，邢臺技師學院應支付拖延交付土地的違約金1247，1750元。邢臺技師學院答辯稱，《土地交接合同》是邢臺技師學院與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簽訂的，而接收土地的是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土地交接合同不產生法律效力。邢臺技師學院上訴稱，1、《土地交接合同》是邢臺技師學院與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簽訂的，而接收土地的是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土地交接合同不產生法律效力。2、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獲得747.5萬元賠償是不當?shù)美?。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沒有任何損失。3、邢臺技師學院根本不存在違約行為。也沒有延期交付土地，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和愛晚紅某房地產公司均未向邢臺技師學院主張過土地。4、一審判決747.5萬元違約金，明顯過高，顯失公平。5、原審審判程序違法，違背人民法院的中立原則。6、訴訟費用應全部由對方承擔。
本院二審查明事實與一審一致。
本院二審認為，《土地交接合同》雖然約定了交付土地的時間以及違約金的計算方法。但從約定的2009年11月30日到實際交付土地的時間2010年10月22日，長達近一年的時間里，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未向邢臺技師學院要求過交付土地，雖然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稱其多次主張權利，但邢臺技師學院不予認可，且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未能提出書面證據(jù)予以證明其向邢臺技師學院主張過權利，也沒有其他證據(jù)證明邢臺技師學院惡意拖延交付土地，給其造成了損失。從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二審期間提供的公證書中的照片來看，邢臺技師學院的教學樓、宿舍已經不再使用，基本上已經搬清，確有個別人員在校。但公證書不能證明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向邢臺技師學院主張過土地，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本身存在著過錯，但愛晚紅某投資公司畢竟已經繳納了2300萬元的土地出讓金，故可按照同期銀行貸款利率計算損失，由邢臺技師學院給予賠償，以平衡雙方利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二）、（三）項之規(guī)定，本院作出（2013）冀民一終字第171號判決:一、撤銷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邢民四初字第5號民事判決第一項 ?、維持第二項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邢臺技師學院給付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經濟損失1092385元。一審訴訟費用負擔不變。二審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負擔。
愛晚紅某投資公司不服本院判決，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稱:1、二審判決沒有實體法依據(jù)，適用法律確有錯誤，且濫用自由裁量權，損害申請再審人合法權益。（1）被申請人邢臺技師學院未按合同約定時間交付土地，已經構成違約。但二審判決改判一審判決，卻只引用程序法的規(guī)定，而沒有任何實體法依據(jù)。（2）二審判決適用過錯責任原則確定被申請人的違約責任沒有事實根據(jù)和法律依據(jù)。雙方距離僅100米，不存在其在法庭上所述不知向誰交地的說法；無論是根據(jù)其與國土局的《土地收購協(xié)議》，還是根據(jù)與申請再審人的《土地交接合同》，被申請人都有交付土地的時間要求；公證書及照片證明交地期限屆滿半年后被申請人的校園仍有學生居住，二審判決也作出同樣認定，足以說明被申請人當時仍未交付土地；根據(jù)合同和相關法律的要求，被申請人按時交付土地是其合同義務所致，并不以相對方是否主動要求作為其履行合同的條件。（3）二審判決與其認定事項相矛盾。終審判決認定《土地交接合同》合法有效，產生法律約束力，但卻不按照認定的合同效力和內容進行判決。（4）即便認為違約金過高，應予以調整，一審判決也已經根據(jù)實際情況對違約金按照本案《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約定進行了自由裁量和調整。愛晚紅某老人社區(qū)（老年公寓）項目由于被申請人延遲交地近一年，使得項目停滯不前，一審判決的數(shù)額已不能彌補申請再審人的巨大經濟損失。提請最高人民法院再審。
本院再審認為，申請再審人愛晚紅某投資公司與被申請人邢臺技師學院簽訂的《土地交接合同》約定，邢臺技師學院應于2009年11月30日交付土地。邢臺技師學院實際于2010年10月22日交付土地，已構成違約，應承擔違約責任。按照《土地交接合同》約定，違約金數(shù)額計算為1247.175萬元，邢臺技師學院主張違約金數(shù)額過高，應予減少。對于邢臺技師學院逾期交地所造成的實際損失，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提供《價格認證結論書》以證明損失數(shù)額為1247.175萬元，因系其單方委托進行的認證，邢臺技師學院亦不認可，本院不予認定。綜合雙方履約情況，本院裁量以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已繳納土地出讓金2300萬元為基數(shù)，按照同期銀行貸款利率的2倍計算違約金為宜。本案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 ?第一款 ?、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二）項 ?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本院（2013）冀民一終字第171號民事判決、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邢民四初字第5號民事判決；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邢臺技師學院給付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違約金218477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 ?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邢臺技師學院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院再審認為，申請再審人愛晚紅某投資公司與被申請人邢臺技師學院簽訂的《土地交接合同》約定，邢臺技師學院應于2009年11月30日交付土地。邢臺技師學院實際于2010年10月22日交付土地，已構成違約，應承擔違約責任。按照《土地交接合同》約定，違約金數(shù)額計算為1247.175萬元，邢臺技師學院主張違約金數(shù)額過高，應予減少。對于邢臺技師學院逾期交地所造成的實際損失，愛晚紅某投資公司提供《價格認證結論書》以證明損失數(shù)額為1247.175萬元，因系其單方委托進行的認證，邢臺技師學院亦不認可，本院不予認定。綜合雙方履約情況，本院裁量以愛晚紅某投資公司已繳納土地出讓金2300萬元為基數(shù)，按照同期銀行貸款利率的2倍計算違約金為宜。本案經本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七條 ?第一款 ?、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二）項 ?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本院（2013）冀民一終字第171號民事判決、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2012）邢民四初字第5號民事判決；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邢臺技師學院給付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違約金218477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 ?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邢臺技師學院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96631元，由河北愛晚紅某投資集團有限公司負擔。

審判長：李娟
審判員：郎立惠
審判員：張新峰

書記員：米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