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6225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反訴原告，二審上訴人）：濰坊十地置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山東省濰坊高新區(qū)清池街道永春社區(qū)健康東街6899號東方昌大廣場3號辦公樓808室。
法定代表人：項鳳，該公司董事長。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反訴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江蘇順通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蘇省南通市如東縣掘港鎮(zhèn)青園南路150號。
法定代表人：管學新，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莉，北京市君都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馬琳，北京君都（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濰坊十地置業(yè)有限公司（簡稱十地公司）因與被申請人江蘇順通建設集團有限公司（簡稱順通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不服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魯民終174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
十地公司申請再審稱：本案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之規(guī)定，應予再審。主要事實和理由是：（一）原審法院認定雙方簽訂的施工合同無效，以施工合同為基礎的兩份補充協(xié)議也應當無效，不應作為工程造價鑒定的結算依據(jù)。原審法院在工程造價中計入7.1%的管理費和4.3%的利潤，是將合同無效的不利后果認定全部由發(fā)包人承擔，而使承包人獲得全部工程利益。該認定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且違反公平原則。（二）在兩份補充協(xié)議無效、不能作為工程結算依據(jù)的情況下，原審法院認定十地公司再額外支付23萬元的讓利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該23萬元應當從工程總造價中予以扣除。（三）關于人工費的計算。雙方簽訂的補充協(xié)議第一條明確約定，價目表經(jīng)雙方協(xié)商后以簽證形式進行結算。原審法院審理過程中，順通公司未提供有關簽證，因此人工費不應當進行調整。在簽訂補充協(xié)議時，十地公司之所以同意人工費可以調整是基于順通公司拒不復工的脅迫和基于雙方以房抵頂工程款的原則性意見，后順通公司又反悔，起訴要求不履行以房抵頂工程款的約定。在沒有雙方共同確認的簽證的情況下，人工費應當按照原合同約定執(zhí)行，原審法院擅自調整人工費標準導致工程造價多計算210余萬元，該部分款項應當從工程總造價中予以扣除。（四）案涉工程質量鑒定的費用以及修復費用的鑒定費依法應當由順通公司全部承擔，原審法院認定各承擔50%違反過錯責任原則。順通公司不能提供竣工驗收合格的證明且該部分工程經(jīng)鑒定存在施工質量問題，產(chǎn)生該部分費用支出的根本原因是順通公司的違約行為，因此案涉工程質量鑒定的費用以及修復費用的鑒定費共計340000元，應當全部由順通公司承擔。（五）十地公司支付的維修費用902384.7元應由順通公司全部承擔。根據(jù)合同中關于質量保修責任的約定，屬于保修范圍和內容的項目，承包人應在接到修理通知書之日后7日內派人修理。承包人不在約定期限內派人修理，發(fā)包人可委托其他人員修理，保修費用從質量保修金內扣除。十地公司在原審中提交了與順通公司往來信函8份和監(jiān)理通知單27份，證明已告知順通公司質量問題及工程修理、返工事宜且順通公司拒絕進行修理和返工，因此十地公司有權委托第三方進行維修，為此實際產(chǎn)生的維修費用有司法鑒定意見書、公證書、技術服務合同、工程簽證單、項目維修合同及發(fā)票等證據(jù)證明。原審法院對該部分事實認定不清，對十地公司該項請求不予支持錯誤。（六）工程款利息不應計取。本案所涉工程款未結算是因順通公司未向十地公司提交工程決算書。根據(jù)雙方實際履行的合同第26條約定：工程審計完畢給付至完成產(chǎn)值的95%，剩余5%作為保修金。即使一審法院委托鑒定工程造價可以代替工程的審計程序，那么也應該將鑒定報告的完成時間作為應付工程款時間。在工程造價鑒定報告確定工程總造價之前，工程款數(shù)額無法確定，導致十地公司付款不能。因此，原審法院認定十地公司應自起訴之日起向順通公司支付工程款利息，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也違反了雙方的合同約定。（七）案涉工程造價鑒定報告將未施工完畢且未經(jīng)檢驗合格的部分工程造價計入總造價，違反了法定程序。順通公司未提供有效證據(jù)證明其施工的54、57、58號樓的安裝工程安裝完畢且經(jīng)驗收合格，該部分工程造價不應當進行鑒定，更不能計入應付工程款中。（八）案涉工程屬于非必須招投標的項目，雙方當事人所簽建設施工合同應當合法有效。原審法院以合同無效且逾期竣工原因不確定為由，判決不予支持十地公司要求順通公司承擔逾期竣工違約責任的請求，屬適用法律錯誤。
順通公司提交意見稱：（一）案涉工程質量鑒定及工程造價鑒定均是由雙方共同選取的第三方機構出具的。工程造價鑒定過程中，雙方對包括計入7.1%的管理費和4.3%的利潤、53萬元復工款、人工費的計算方法、維修費用等爭議事項進行了充分的舉證、質證。鑒定機構的鑒定結論客觀真實合法。十地公司申請再審所提異議，在原審中均經(jīng)過了庭審辯論，且鑒定人員也出庭作了答復和說明。原審法院在充分聽取各方意見的情況下，結合證據(jù)，對爭議事項做出認定，有理有據(jù)。十地公司在一審中曾明確表示，對鑒定意見的結論部分沒有異議，且其未申請補充鑒定或重新鑒定，應視為其對鑒定結論予以認可。（二）關于工程款利息，雖然雙方簽訂的合同系無效合同，但十地公司未按時足額支付工程款，且利息系法定孳息，原審法院判令其支付利息合法有據(jù)。（三）雙方簽訂的建筑工程施工合同在已生效的（2017）魯民終399號民事判決中已被認定為無效合同，原審法院對于該事實無需再行審理。綜上，請求駁回十地公司再審申請。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一）關于工程造價鑒定的相關問題。根據(jù)二審查明的事實，十地公司在一審法院組織對工程造價鑒定報告進行質證時，明確表示對鑒定結論無異議，故二審法院對其所提的關于工程造價鑒定的相關上訴請求均未予支持。其申請再審再次就工程造價鑒定問題提出合同無效工程造價不應計取管理費和利潤、不應計取23萬元讓利、人工費不應調整等理由，既無法律依據(jù)，也違背了其自認，本院不予支持。
（二）關于十地公司主張的已經(jīng)實際產(chǎn)生的維修費用問題。原審法院綜合考慮十地公司主張的維修費用對應的部分工程是否存在質量問題未經(jīng)司法鑒定程序，順通公司對十地公司主張的事實不予認可，僅憑十地公司的單方主張及提供的證據(jù)不足以做出認定等因素，對十地公司關于順通公司承擔該部分維修費用的請求不予支持，并告知十地公司可待證據(jù)充分后另行主張，并無不當。十地公司關于原審判決對其此項訴請未予支持錯誤的主張，不能成立。
（三）關于十地公司主張的工程逾期竣工違約責任問題。原審法院綜合考慮案涉合同無效、案涉工程逾期竣工的原因不能確定等因素，對十地公司要求順通公司承擔工程逾期竣工違約責任未予支持，并無不妥。十地公司關于案涉施工合同合法有效的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
（四）關于鑒定費承擔問題。原審法院基于案涉合同無效且無法確定雙方在合同履行過程中的過錯大小，按照公平原則，確定鑒定費用由十地公司、順通公司各承擔一半，并無不妥。十地公司關于原審法院判決其分擔工程質量及修復費用鑒定費用錯誤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
（五）關于工程款利息問題。原審法院綜合考慮雙方簽訂的合同系無效合同，十地公司未按時、足額支付工程款，工程款利息系法定孳息等因素，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十七條、第十八條之規(guī)定，判令十地公司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自起訴之日對順通公司承擔欠付工程款利息，并無不當。十地公司關于順通公司未提交工程結算書導致其無法支付工程款、其不應承擔利息的理由，于法無據(jù)。其提出的以鑒定報告的完成時間作為應付工程款時間、起算利息的理由，亦缺乏法律依據(jù)。
綜上，十地公司提出的再審事由均不能成立，其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濰坊十地置業(yè)有限公司的再審申請。
審判長 萬挺
審判員 汪軍
審判員 潘杰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六日
法官助理王永明
書記員 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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