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書
（2019）最高法民申6494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河南坤午置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南自貿試驗區(qū)鄭州片區(qū)。
法定代表人：許某某，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豆中銀，河南久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黔，河南久靈律師事務所律師。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許某某，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河南省鄭州市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經南三路。
委托訴訟代理人：豆中銀，河南久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李黔，河南久靈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上訴人）：楊延華，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北京市西城區(qū)。
原審第三人：中國國際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朝陽區(qū)建國門外。
法定代表人：白先宏。
再審申請人河南坤午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坤午公司）、許某某因與被申請人楊延華及原審第三人中國國際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科公司）合伙協(xié)議糾紛一案，不服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豫民終67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已審查終結。
坤午公司、許某某申請再審稱，一、坤午公司、許某某提交2019年10月21日中科公司股東沈軍的電話錄音作為再審申請新的證據，擬證明2017年9月20日中科公司股東會決議未通知小股東沈軍，該新的證據足以證明該股東會決議未履行法定程序，是偽造的，決議內容也與事實不符，且損害中科公司其他股東權益，不能作為證據使用。原審法院依據該決議認定楊延華具有主體資格，并判決坤午公司、許某某向楊延華支付利潤款是錯誤的。二、原審判決依據2016年4月25日《河南坤午置業(yè)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2016年7月20日楊延華與許某某達成的《關于中科大廈（坤午大廈〉利潤分配的協(xié)議》（以下簡稱《利潤分配協(xié)議》），認定楊延華具有本案原告主體資格，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錯誤。三、原審判決認定本案爭議實為楊延華、朱衛(wèi)平、葉正明和許某某之間的合同糾紛，違背客觀事實，適用法律錯誤。本案法律關系應當是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關系。四、楊延華向許某某主張項目收益對象錯誤，向坤午公司項目主張收益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中科項目分配的是項目利潤和未售房屋，截止目前項目可分配利潤未經核實確認，應交稅款未核定清繳，2016年7月20日的《利潤分配協(xié)議》不能作為向楊延華支付項目利潤分配的依據。另外，原審判決既判決坤午公司承擔責任，又判決許某某承擔責任，突破了合同的相對性。五、原審判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判決認定涉案5581.32萬元債務加速到期無依據，且適用法律錯誤。根據該法律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合同義務的，對方可以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要求其承擔違約責任。因此，即使需要承擔責任也是違約責任，也并非將未到期的4081.32萬元債務償付。故依照《中華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二項、第三項、第六項規(guī)定申請再審，請求本院再審本案。
本院經審查認為，一、關于本案法律關系的認定問題。本案中，楊延華主要基于其與許某某于2016年7月20日達成了《利潤分配協(xié)議》的基本事實，訴訟請求許某某給付其合伙建設“中科大廈”項目的利潤收益。原審法院綜合案涉《河南項目合作協(xié)議》、多份“股東會決議”和各方在“中科大廈”項目中的履行情況認為，項目之初，楊延華和許某某雙方有合作意向，約定楊延華一方以土地增值方式出資，許某某以現金出資，坤午公司作為項目公司進行“中科大廈”項目開發(fā)。之后，因朱衛(wèi)平和葉正明在項目的運作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故增加朱衛(wèi)平和葉正明為合伙人。雖然《河南項目合作協(xié)議》約定中科公司與許某某雙方共同開發(fā)房地產，外觀上顯示的是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關系，但從合同的履行情況以及當事人陳述綜合分析，本案爭議焦點問題實為楊延華、朱衛(wèi)平、葉正明和許某某之間的合伙糾紛。原審法院將本案定性為合伙協(xié)議糾紛，并無明顯不當。許某某、坤午公司關于本案的法律關系應是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關系的理由不足以成為推翻原審法院裁判結論而啟動再審的理由。
二、關于楊延華是否具有本案原告訴訟主體資格及坤午公司、許某某提供的新的證據能否足以推翻原審判決的問題。原審查明，2010年5月21日，中科公司與許某某簽訂《河南項目合作協(xié)議》約定，以坤午公司為項目運作公司共同開發(fā)中科大廈（坤午大廈）。2017年9月20日中科公司形成股東會決議，確認從2008的開始，中科大廈項目系原總經理楊延華借用該公司的名義進行。二審中，中科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胡學梅的陳述亦確認案涉中科大廈的運作，均由楊延華全權負責，與中科公司無關。2016年4月25日，許某某、楊延華簽訂的《河南坤午置業(yè)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確認楊延華享有中科大廈項目25%的股份，楊延華已提取2418.68萬元的收益，該支付給中科公司的款項作為楊延華的收益。2016年7月20日，許某某與楊延華簽訂《利潤分配協(xié)議》，約定楊延華在此項目中占25%的股份，經過財務核算，在完成各種稅費后，楊延華應分到利潤為人民幣8000萬元整。另外，許某某、坤午公司的一審答辯意見及上訴理由也存在對楊延華的主體資格陳述不相一致的情況。綜上，原審法院認定楊延華在本案中具有原告訴訟主體資格有相關事實根據。本案再審審查期間，許某某、坤午公司提交了2019年10月21日中科公司股東沈軍的錄音記錄，擬證明2017年9月20日中科公司股東會決議程序違法、內容是偽造的。本院認為，該證據證明力不足，尚不足以推翻原審判決對上述事實的認定，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八十七條第一款關于“再審申請人提供的新的證據，能夠證明原判決、裁定認定基本事實或者裁判結果錯誤的，應當認定為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規(guī)定的情形”規(guī)定，坤午公司、許某某提交的證據不構成再審申請新的證據，其該項再審申請的理由不能成立。
三、關于債權加速到期的問題。根據案涉《利潤分配協(xié)議》的約定，綜合本案楊延華與許某某以坤午公司為項目運作公司共同開發(fā)中科大廈（坤午大廈）的實際情況，原審判決許某某與坤午公司共同承擔還款責任。此外，該協(xié)議也明確約定楊延華所分到的利潤為經過財務核算完成各種稅后的利潤，楊延華在中科大廈中的權利各方也是明知并認可的。本案再審審查中，許某某、坤午公司稱原審突破合同相對性判決許某某與坤午公司承擔共同還款責任以及中科公司項目未清算未清繳稅款不能分配利潤的再審申請理由缺乏證據證明。
但是，關于原審判決認定本案債權加速到期是否正確的問題。本院認為，案涉《利潤分配協(xié)議》約定的2019年12月31日、2020年12月31日、2021年12月31日三筆債權在二審判決生效時并未到期。從案涉《利潤分配協(xié)議》約定內容上看，楊延華與許某某并未約定債權加速到期的情形，故本案不屬于有約定的加速到期情形。在當事人沒有約定加速到期的情形下，只能依據法定加速到期情形予以綜合判定。法院應當進一步查明履行義務一方是否存在如下幾方面事實：是否存在法定的有喪失或者可能喪失履行債務能力的情形；是否明確表示不履行給付價款義務，或者存在被吊銷營業(yè)執(zhí)照、被注銷、被有關部門撤銷、處于歇業(yè)狀態(tài)，甚至破產清算的情形；是否存在轉移財產、抽逃資金以逃避債務，或者付款方喪失商業(yè)信譽，以及付款方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給付價款義務的其他情形等。在此事實查明基礎上，可以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八條第一款、第六十九條、第九十四條第（二）項、第一百零八條、第一百六十七條等規(guī)定，判令付款期限是否已到期或者加速到期。本案中，原審法院沒有對法定加速到期的有關情形予以綜合審查，屬于認定事實不清?！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合同義務的，對方可以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要求其承擔違約責任?！痹撘?guī)定是針對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時，對方可以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要求承擔“違約責任”情形，該規(guī)定不能單獨作為加速到期的法律規(guī)定。原審僅僅以《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的規(guī)定作為裁判法律依據直接認定案涉三筆未到期債權加速到期，理由尚不充分。
綜上，許某某、坤午公司的再審申請理由部分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二項、第六項的規(guī)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二百零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裁定如下：
一、指令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再審本案；
二、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zhí)行。
審判長 寧 晟
審判員 李相波
審判員 朱 燕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張楊民
書記員 張曉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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